【佐鼬】乡村爱情故事(上)

*各位同好鸡年吉祥!这个算是贺岁文,争取假期结束前完结。中国农村风的OOC,非常村w,肯定有人不习惯的w,看一两段也明白了,其他雷点,我觉得没有(大言不惭)

*出场人物还有带土,卡卡西


木叶新春气象好,鸟雀枝头跃,肥鱼河里摇,红红火火开门炮,鸟飞鱼潜,换乡民们开始热闹。石子儿投出去,向湖心点开七个涟漪,岸上儿童欢呼蹦跳,讨了青年捡在手里的石子比赛。佐助退到一边看娃娃们打水漂,一阵车铃近了,回头是带土拿脚支了自行车,在他身后停下了,车把挂了一篮子鸡蛋。

 

“二助子啥时候回来的,也不知会我,出息了,不惦记你土叔啦。”

 

带土性子粗,一脸笑相,还拿小时候的土名子叫唤。佐助虽然不喜欢,但在省城呆久了,乍一听也觉亲切,“没的,昨晚才回来,叔这是要上哪。”

 

“找你哥商量事哩。”

 

佐助一听收了笑,想他哥年轻轻尽为村里忙活事务,一整年没个歇息,这几天正害感冒,开年一大早还要受叨扰,就站到自行车侧前头,“啥事,我跟他说。”

 

“你说不好咧。”说着跨下车,推了往前,两人顺着湖岸往乡政府大院儿走去。

 

带土在外头停好自行车,熟门熟路风风火火穿进去,院里公鸡咯咯哒乱跑,佐助在门外喊了一声,鼬已经起来了,坐炕沿上犯迷糊。

 

“哟,大侄子身上不美呢?”进了屋,篮子搁在墙边,带土拉了把椅子坐了。

 

佐助直往鼬走去,用手试他的额头,“发低烧了。”就去倒水拿药,响动多了些,连心眼子大如带土也觉察到来的不是时候,虚了心也要伸手去试,被佐助喂水的侧身一挡。

 

鼬喝空了杯子,乜斜眼儿看了看他二人,说今日好多了,问带土什么事。

 

带土坐直身,来了精神,一项项说开去,从水门家大孙子年夜饭被蒸糕烫了手背到凯老爹家的驴难产死了,不像对村主任汇报,倒是拉家常的气氛,鸡零狗碎讲了一堆,七拐八绕地,终于说回了自己。带土双拳撑着大腿,说自己年轻时是没个样子,这几年为建设新农村奔前跑后,总算明白男人得干出点事业来才算没白活。书没好好念,做官是不指望了,问能不能承包村里的鱼塘。

 

木叶村旧日里只会种地,看天吃饭,产业单一,遇上连年大旱,年轻人愈发跑光了。眼看村子一日日衰败,大学毕业的鼬放弃省城的工作,回村竞选干部,一心改造这片生养自己的土地。六年来,这届领导班子集合众力,挖渠,修路,办集市,开果园,发展生态旅游。日子一天天好过了,乡民的腰包鼓起来,脸上又显了笑容。鼬年纪不大,贡献大,在村里说话颇有分量,找他商谋办事,反映问题的络绎不绝,家里的门槛也磨得豁了口。佐助上大学之后,他干脆在乡政府后院住下,家也不回了。

 

鱼塘原是卡卡西打理的,这几年农家乐火爆,营收不错。卡卡西身兼村里的财务,鱼塘能转让出去,账目上也免得瓜田李下惹人怀疑。何况他土叔难得想做正经事,鼬点点头,说卡卡西下午上班,到时候叫上一块儿商量。正巧一个白毛脑袋从窗口晃过去,带土蹦起来扑扒到窗棂上,高声大嗓地吼,“老卡唉!给我停住啰——”

 

佐助对带土的零零碎碎没什么兴趣,惦记他哥早上没吃,中途就去灶台热稀饭了,这会儿寻思加点营养,四处找不见鸡蛋,冲屋里问。带土从篮里取了几枚递给他,跑出门逮卡卡西去了,回来时桌上已经给他们仨都摆上了碗,汤水里各卧三枚白胖荷包蛋。卡卡西袖手看了看,弯了眉眼,不好意思地说,“赶上你们早饭了,我是吃过的。”却也二话不说,坐下来加餐。

 

佐助起得早,也吃过了,拿了炕头的梳子给鼬顺好头发,拢在一只手里握了,用红绳一圈圈绑。鼬在外人面前有些不自在,歪了身子抬头看他,被弟弟说了句“不嫌头发挡眼睛啊。”,又正了回去。佐助按心意把鼬整理清爽,坐在一旁看着他哥吹吹勺子,一口口吃下他加了砂糖的白粥鸡蛋,脸颊透出红亮,气色美了。他越看越移不开眼,支了脑袋,入迷一样不觉笑了。

 

卡卡西溜了一眼,佐助小时候他照管过一阵,娃儿对他哥的痴迷劲儿他知道得门清,心下暗笑,忽然开口,把神游的佐助吓了一跳。

 

“久没见佐助了,都听你哥夸你,在省城文化部文章写出名气咧!”卡卡西人到中年,事业有成,此时一副关切后生的语气,更显出威望,一不留神又把大他一年却一直半瓶子水晃荡的带土比下去了。

 

事事落卡卡西一头,偏事事只爱跟他比,带土咕噜咕噜汤也喝光,先一步放下筷子,抢着答话,借本家人的光给自己长脸。

 

“咱宇智波家的二助子,知识好,长得俊,木叶出了他一个,可把全村往后的灵杰气都吸光了哩。”

 

卡卡西吃完也撂下筷子,抹了嘴,慢着声说,“人这么大了还二助子地喊,佐助一个文化人听得惯吗,又不是咱们。”

 

“你说你自己啊,别捎上我,课外书我最喜欢看,尤其诗歌。论文化,怕是比你一个只看黄书的强出不少。”说到文艺,带土内心的激情像火一样烧了,他捋了袖子还感到热。

 

“那你给现场来首,雅俗共赏的,让我个不懂文学也听得明白。”卡卡西给他挖了个坑,撺掇带土往里跳。

 

“这还不是随口就来的事,听好。”带土全没在意,清清嗓子,仰望对面墙顶的一条裂缝,朗声道,“大海啊,你全是水;骏马啊,你四条腿;爱情啊,你嘴对嘴;久走夜路的人呐,你要撞鬼。”

 

三人拍桌大笑。带土也嘿嘿笑了两声,对直不起腰的三人说,“够通俗了吧,佐助也给评评,是不是下里巴人。”

 

佐助忍了笑点头说,“好诗,土叔是没发奋,不然成就大得很。”

 

带土摆摆手,倒谦虚了,“不这么说的。你叔是玩票,做学问还得看天分,要那么容易人人都像你,谁还种地做小生意呢,又累又没几个钱的。赶明儿你给村里写篇文章,发到省报上,宣传农家乐旅游,给咱乡里乡亲的再繁荣一把,鱼塘也多卖点鱼。”

 

“早该写的。”佐助一面应,一面暗里闪了鼬一眼,鼬正收拾碗勺筷子,像没留神听。心下没来由松了口气。文章早写就了,也打点了报社的关系,嘱咐登在最好的版面,临到头却是自己把稿件锁在抽屉里。这些鼬都不知道,鼬从没这种要求,在广告上署弟弟这个作家的名。佐助不是舍不得消费名气。每年回来,木叶越发富裕,鼬却越消瘦,真怕这文章一发,村子再出了名,乡民要把他哥当成神仙,在农村栓一辈子了。

 

鼬收拾完从灶台回来,接了话头提说鱼塘的事。卡卡西听了也说正好,跟带土谈了谈如何经营,再去隔壁财务办公室扯了纸,拟好承包转让意向书,一式三份,甲乙双方签字,村主任做公正。

 

没想到这么顺利,带土眉开眼笑,卡卡西扭头把一本账在桌上摊开。是村政府去年的收支。账不平,有几万元赤字。

 

“前些年做旅游项目跟镇上农信社贷了不少款,这些年是要吃紧些,鱼塘的收益都填进来,账面是能看的,只是今年村里的应急款不好备了。”

 

带土心里一咯噔,想这鱼塘竟连着村里的钱口袋,后几年还要哗哗往外流肥水,难怪鼬和卡卡西答应得那么爽快,敢情是给村政府寻下个打工的么,一抬头,撞上卡卡西鬼精明的笑眼。带土喷了口粗气,拿眼瞪鼬,这大侄子怎么胳膊肘往外拐。

 

鼬盯着本子,指头顺着种子,化肥,农药,税费公摊等支出项一路下来,停在村干部工资花费上,“用我的这份先顶上,佐助在省城站稳了,我一个人也花不了这么多。”

 

佐助凑过来,第一次看到鼬的年收入,竟这么少。那么往年给大城市上学的自己每月寄钱,过得有多节衣缩食。自己工作后,给他寄的贴补又总是原数退回来,自己真以为他是有钱的。却不想他有集体没个人,谁家有事都要暗里帮衬,必是出多进少的。院里的公鸡在门口探头探脑,佐助心里一怵,该不会连鸡蛋都吃不上吧,恨村里亏待功臣,更气自己关心不够。正要包揽这事,却是卡卡西的声音先响了。

 

“不用你一个人出的,做表率就行了。”卡卡西拿笔在鼬名字前面画了个圈,在自己名字前也画了个。他不差钱,就带头响应了,“过几天张贴出去,让干部们自愿,到时候再均摊。”

 

“也好。”鼬把本子合上,这事算敲定了。

 

卡卡西从椅子上站起来,拉了把带土。带土鼻子孔朝天,屁股墩死沉,硬是不动一下,卡卡西就自个儿出去,鼬看了他叔一眼,支佐助去送卡卡西,起身沏了壶新茶,说给叔暖手,又要留他吃中午。

 

“不吃哩。”他是豁了老脸跟小辈求商量,想从老朋友手里接手鱼塘,结果像被算计了。可到底是爽性人,脾气上来快,下去也快,这时端了茶,肩膀放下来,语气也软了,“我说大侄子,你爹妈去得早,叔还在村里的时候,有一口好吃的,都不忘了你们兄弟俩。二助子当年还小,你可是懂事的。不是叔挟恩求报,可你也不能伙同外人坑你叔啊,个人承包的事能往集体的帐上靠吗。”

 

鼬明白了,他叔是听了卡卡西的话,以为鱼塘的收益是补公家亏空的,忙解释卡卡西之前的合同是代理经营,没交承包费,新合同写明盈亏自负,跟村里的帐搭不上关系。带土细瞅了合同,这才多云转晴,吹开针林似的绿茶叶,喝了一口,想到卡卡西看他的那个贼眼,摇头笑了。什么年纪了,净耍自己玩。

 

“给叔帮忙是应该的。”鼬把那篮子鸡蛋提回带土脚边,“叔带这个来倒生分了。”

 

带土一拍脑额,“噢,我忘了说。这是村口泉妹子托我给你的。”

 

鼬显出为难,“那我更不能收了。”

 

“都是本家人,沾亲带故的,你叔这点嘱托都办不到,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族里混。你就囫囵个收了嘛。”

 

带土还在叨叨地劝,鼬已摸了五十块钱塞带土手里了,“刚吃了几个,叔帮买了补回去吧。”

 

哪用五十这么多的,看他态度是很坚决了,带土叹了口气,正巧佐助送完卡卡西回来经过窗口,被这声叹钩住脚步,背靠着墙,望着湖岸萧索的野芦苇,屋里的声音悉数进了耳朵。

 

“你家二助子也长成个能人啦,你也该操心自己的事了,快三十了吧。这些年你回了她多少次,她还是一心系着。见你也没和别人成,她死不了心吧。”

 

“我忙么。”

 

“人家一直等着,显是体谅了这点的。倒是你,对她有什么不满,人模样好,手脚勤快。还是你心里有别个谁。”

 

没声音。

 

“说不上来了?泉妹子跟你一个岁数,女儿家的处境却难多了。虽不是你本意,耽误了别人也是实情。”

 

沉沉的呼吸声来了窗边,佐助侧过头,窗子里的鼬和他比肩站着,只隔了片墙,却低着脑袋没看见他,又转回向屋里。

 

“我知道的,这篮鸡蛋就搁这吧。”

 

佐助跑进院子,路上的风芒刺一样直轧心口。还没进屋,鼬送了带土出来,让他捎上罐獾油给波风家大孙子抹手背。带土拿上罐子,转头撞上佐助,疑惑他气喘耳热,问出啥事了,却遭了个白眼,摸不清头脑,错开身走了。

 

鼬跟着佐助进屋,看他喝了茶水,椅子坐坐,炕上躺躺,灶台转转,安稳不下,问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,四只眼悄没声地望了会儿。佐助说自己经不住闲,去浇花喂鸡,鼬想找他叙叙话,院里却没个人影。快中午的时候,佐助提了满满的东西,一回来就把灶台占了,烧柴添水,切洗炸煮。烟气升了一屋子,一个个盘子摆到炕桌上,菜量不多,样样新奇,鼬等久了,肚子害饥,正要偷一筷子。佐助端了白瓷大碗出来,说先吃这个,在留空的桌子中央放了,抹了手坐下。

 

大碗里是一道糯米食,三色的丸子,汤上浮着,个个一般大小,圆润可爱。

 

佐助给鼬舀了三个,“甜的,麻心,小心烫。”

 

鼬有滋有味吃完了,“好吃。”

 

佐助这才提起筷子,跟着吃上。

 

“在外头都自己做饭呢,手艺这么好的。”

 

“也不常做。省城好吃的可多,一天一换,一年不重样的。”

 

鼬笑了,往佐助碗里添菜。

 

“氛围也好,到处是博物馆,世面大,机会多,我们部门刚好有个缺,正对你的专业。”

 

“省城是好啊。”

 

“好你就来呗。”

 

“这儿也好嘛。”

 

“哪好了,又小又闹哄。”

 

“景儿好看嘛。”

 

“你有功夫看么,这个村主任当得,事情杂,整日忙,吃还不好,不知道舍不下啥。”

 

听出是气话,鼬没言语。

 

佐助吃不动了,放下碗。

 

“就饱啦?费恁多心思做的。”鼬扒拉几口,再夹几筷子。

 

佐助出溜下炕,在椅子上背朝他坐了。鼬收拾好碗碟出来,见佐助还僵着,好话哄他跑个腿,送五百慰问金给凯老爹。

 

“把这篮子也带上。”

 

佐助早看那篮鸡蛋硌眼睛,终于搭理了他哥,却不接钱,说小李仗义,在省城帮自己不少忙,这钱让他出。提上篮子,直直地出了门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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